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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台风AU】梅花便落满了南山(三十五)

(三十四)


(三十五)

 

祭礼过后,胡管家让人在花园里摆了些沙馅乳糕,时令瓜果,又奉上清酒,供两位主子享用。

“你看上去有些惆怅。”王天风给明台倒了杯酒。

“先舒国公与夫人恩爱一生。我想起母妃际遇,总有些伤怀。”七皇子喝了那杯酒,道,“你我成婚不过数月,六张纸中你把三张我写的尽数挑出。可那木盒子里的二十四封信,明明只有四封是我母妃亲笔,那人却半点都看不出来。”

那日从若晴搜出的奇巧盒本就是明台让婉婕妤放过去的。那盒子里有惠妃从被禁足到被赐死这二十四天写的四封信。这四封信全部都是留给明台的。七皇子仿着母妃的字迹,伪造了二十封写给皇帝的信。这二十封信情真意切,催人泪下,据说陛下看完后落泪不止,之后罚的罚,赏的赏,没念什么情面。

这话一说,王天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。明台见他沉默,主动道:“此事本就是你我谋划出来的,如今事成,倒是我矫情了。”

“这是你心上的伤,你愿同我讲,我很乐意听。”

明天想了想,失笑道:“千头万绪,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。”

王天风抚上他的手:“就从那四封信说起吧。”

“四封信啊……”

那时惠妃被禁足于殿内,七岁的明台在滴血验亲后,被带去了含光殿。他的日子瞬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。宠爱他的父皇不见了,疼爱他的母妃也不见了,甚至连身边伺候的嬷嬷与宫女都不见了,换了许多陌生人。不仅再也吃不到冻酥花糕,平日里的饭食都是冷的。听下人说,他的母妃私通侍卫,败坏宫闱,连带着他的身份也被质疑。他那时年纪小,不甚懂这些人在说些什么,只能隐约明白是他母妃犯了错,连带着他被父皇厌弃。

他的母妃最善良温柔了,和父皇两情相悦,就算犯了点错,惹得父皇不开心,也会很快和解的。他这般想着,每日都坐在含光殿门口盼着父皇母妃来接他。就这么等啊,等啊,等到了惠妃的死讯。

其实最开始他并不知道他的母妃死了,只是含光殿那些给他看白眼的家伙都突然不见了。偌大的殿堂只剩下小明台一人。他可高兴了,觉得是一切变好了。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好,因为冷饭都没有了。他很饿,就一个人跑了出去。他不认识御膳房的路,就往母妃的宣微殿跑,刚到门口就听见嬷嬷的哭声,旁边还站着永安公主明镜,红着眼睛安慰嬷嬷。他听着他们说什么“惠主子服毒去了”,什么“棺椁排位都没有”,刚想跑进去问个究竟,就昏倒了。

醒来就是在明镜的居所了。他不停地追问,终于得知母妃被父皇赐死了。父皇在他心里就是天上的太阳,掌管着天下,是所有人的主宰。父皇是不会错的。所以错的一定是母妃。

说到此处,明台的声音有些颤抖,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,一口喝尽。

“你那时年幼,自然是无法知晓真相的。”王天风忍不住安慰道。听到这里,他便知晓明台心里那个结到底在哪里。七皇子最怨恨的是当初没能相信母亲的自己。

“后来我才知道,错的那个人是我。”明台自嘲地笑了笑。

从那之后,他在宫中就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存在。除了大姐大哥和四哥,旁的人不是欺负他,就是无视他,连那些奴婢也敢蹬鼻子上脸。他想向父皇告状,都见不到人。唯一见到的一次,还只得来一顿责打。他就这么跌跌撞撞地长到了十四岁,皇帝立刻给他开府,将他轰出宫去,自生自灭。

“然后你就找机会跑去了甘州。”王天风细想来,还是觉得明台过于胆大。

“说多了还是矫情。我虽没了母妃,可还有疼爱我的哥哥姐姐,现在也有了你。”七皇子拿起一块乳糕,喂到将军嘴边,“我很满足。”

王天风想用手接过,明台却不肯放。他只能咬上半口,才从对方手里拿回乳糕。“我想知道,倘若当初皇上没有赐婚,你要怎么办?”他吃完糕点问道。

明台心知那必会发生,但又不能这么说,便道:“犯个更大的错,让皇上罚我去边关。然后找个机会假死,把自己变成将军夫人。”

“你就那么有把握,我会看上你?”

“我把我的心,我的命,都给你。”明台认真起来,眼中尽是深情,“天地间,不会再有第二个人,像我这般待你。”

“能有你,”王天风低声道,“我也很知足。”

 

中元之后,王天风又带着明台去拜访楚国公,这一次,老大人让王天风进去了,却依旧拒绝了七皇子。明台也没恼,就回车里等着了。王天风随着楚国公府的管家到了前厅,就看见楚国公吕雄背对着门口,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长盒,正是上次他让管家带给老国公的物件。

“见过楚国公。”王天风行礼道。

吕雄没有回头,缓缓开口道:“你把这东西送还给我,是什么意思?”

那长盒里是一把擦得很亮的剑,只是剑锋有个缺口,剑柄也显得陈旧。

“父亲曾与我说过,这把剑是他来昆州前,吕大人‘借’给他的,日后定要还的。”王天风道,“如今我也离了战场,此剑理当还给国公爷。”

“哼!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!”吕雄转过身瞪了王天风一眼,气呼呼地坐在主位上,“你以为谈这些旧情,我就不会计较你那日算计我吗?”

“晚辈不敢。”王天风又行了一礼,“只是……自我到京城以来,每一日都如履薄冰,谨言慎行。我没了官职,也没了爵位,能依靠的只有七皇子。他也着实是个可怜人……我怎能不帮他?”

“你要我帮忙,大可直接跟我说!”看着眼前这个被圣旨禁锢的前任大将军,吕雄气消了一半,只是架子还放不下来。

“是,是晚辈的错。”王天风道,“晚辈只是担心,若事不成,会牵连国公爷。”

“我会怕他们吗?”吕雄摆了摆手,“罢了罢了,现在七皇子也封了燕王,你在京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了。”

“是好事,也是歹事。”王天风说,“他们不敢轻易下手,但也将我们视为眼中钉。”

“七皇子肯听你的话就好。你们府内和谐,不出乱子,他们若是诬陷,我自会去替你们求情,让你们有精力查明真相。”

七夕宫宴后,明台与楚国公便有了正当相交的理由,吕雄再出来帮忙说话,也不会显得突兀。

“晚辈替七皇子,先谢过国公爷了。”

“管家告诉我,他还在门口等你。我就不留你用饭了。这把剑你拿回去。”吕雄看着剑锋上的缺口,眼神有些黯淡,“当日说‘借’,只是盼着你父亲像我这样功成身退,亲自来还我。现在人都不在了,我年岁已高,儿孙又无人习武,便赠你吧。”

王天风双手抱拳,恭恭敬敬地行了礼。

“多谢国公爷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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